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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新医改:为何要改、为何难改?

来源:中国健康界  作者:王建  发布时间:2012-07-30   | |

  

      图为英国卫生大臣安德鲁•兰斯利

  伦敦奥运开幕式对英国“国民健康服务体系(National Health Service,简称NHS)”的演绎,让很多人对这个覆盖向全民的免费医疗模式肃然起敬。不过,事实上,这个令英国人倍感自豪的医疗体系,同样在经受改革的考验。

  为应对NHS的效率低下问题及政府庞大的医疗开支,自撒切尔夫人以来,英国政府对NHS的改革不断。而2011年1月由卡梅伦政府发起的这一次改革旨在通过提高NHS体系内部的竞争,来提高效率并削减开支。

  然而,这一改革遭到了公众和医务界的强烈反对。尽管如此,2012年3月20日,英国国会还是通过了医改法案。在一片争议声中,英国医改将如何前行?

  英国人心目中的“圣杯”

  成立于1948年7月5日的NHS是英国战后福利国家制度的重要内容。当时深受社会主义思潮影响的英国执政工党采纳了由经济学家威廉•贝弗里奇设计的一套国家宏观调控的“从摇篮到坟墓”的社会福利制度。NHS有句名言“NHS的创立消除了困扰着许多家庭的那种看不起病的梦魇。”

  NHS成立后,2700家由私人、教会、公益组织以及地区政府运营的医院,一夜之间统归英国政府“国营”,为英国国民提供免费的医疗服务。凡是有收入的英国公民都必须按统一的标准缴纳税金和社会保险费,作为国家的福利基金由政府统一调拨。政府通过税收筹集医疗经费,给国立医疗机构直接拨款,向所有民众提供免费或价格极为低廉的医疗保健服务。

  在NHS体系下,凡是英国公民,包括在英国合法居住的外国人,都可以享受免费的医疗服务。NHS的资金11%来自国民健康保险税,81%源自国家财政预算,其他源于医药费、商业医疗保险、利息和慈善捐赠等。

  NHS有两层医疗体系。第一层是以社区为主的基层医疗网,通常由社区诊所内的家庭医师和护士提供服务;第二层是医院服务,由各科的专业医师提供,治疗由家庭医生转来的病人,处理重大的事故及急诊病人。

  在英国人心目中,这个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公立医疗体系就像一个“圣杯”,任何一位政客如果试图对这项政策进行小修小补,都有可能面临政治危机。前保守党大臣尼格尔•劳森曾指出,如果英国要有一项全民信仰,那么NHS绝对是最接近的一个。

  改革为提高效率削减开支

  在改革的支持者看来,NHS之所以需要一场改革,因为其效率低下、赤字巨大。

  效率低下是NHS的硬伤。在最近几十年,NHS的“低效”变得跟它的“公平免费”一样出名。无休止的等候几乎成了英国医疗体系的代名词。据英国卫生部门统计,病人从进社区诊所到最终上医院看病,最长要等待9个月,效率高的也要等上半个月。据统计,2007年平均每个病人从预约到手术的等待时间是41天。 这种情况导致不少病人选择退出。越来越多的英国人为了躲避NHS的体制,选择去其它国家就医。外出就医的病人数量创历史新高。数据显示,英国的医疗效率在欧盟国家中仅排名17位。

  另一方面,机构臃肿、体系庞杂,人员冗余严重,赤字巨大也是今日NHS的主要弊病。

  以2012—2013财年为例,NHS的年预算为1080亿英镑(约合1.07万亿元人民币),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9.4%。 

  面对NHS的困境,往届英国政府也曾试图进行改革,但都仅限于“小修小补”。工党执政期间,曾向NHS追加了大量的投资,年度医疗拨款平均增加7%,导致英国医疗开支从6.8%上升到GDP的9%,远超其他欧盟国家水平。

  2012年3月,英国财政预算公布后,卫生部政务次官西蒙•伯恩斯曾公开表示,由于人口老龄化问题日益严重和药品价格上涨,本已负担很重的英国医保预算又为此额外增加了125亿英镑,另外还得投入70亿英镑用来提高其运行效率。对此,英首相卡梅伦称,必须采取措施减少国民医疗体系的“官僚层级”和“资源浪费”,提高医疗体系工作效率。

  

 

  将权力交给“家庭医生联盟”

  2011年1月19日,英国保守党和自由民主党联合政府在卡梅隆首相的领导下,向国会提交了新的《健康与社会保健法案》草案,跨开了颠覆NHS新医改的第一步。自撒切尔夫人执政以来,英国政府将购买医疗服务的权力交给了法人化的政府公立机构,即初级卫生保健信托机构(Primary Care Trust),由其代替病人向社区诊所接诊看病的全科医生付费,通过收费规定来督促医生合理开药。家庭医生或全科医生们都能从初级卫生保健信托获得一定的底薪,其它大部分工资则“按人头付费”。

  而此次医改的主要目标就是解除这些机构,由家庭医生(GP)自己承担其作用,以此“挤”出钱来。

  以往初级卫生保健信托机构的权力将被交给家庭医生联盟(General Practice Commissioning Consortiums)。从2013年起,家庭医生联盟将管理80%的NHS预算,负责购买设备和服务等。英国政府计划取消151家初级卫生保健信托机构,改由家庭医生联盟替而代之(此法案只限于英格兰)。

  GP接诊患者后,可以决定将患者转诊至更多医疗机构,比如NHS医院、私立医院或第三方机构。此外,还要建立一个独立的NHS董事会,负责医疗资源分配并提供医疗执业指南。目前监管NHS基金信托会的机构——监管理事会(Monitor)也将转变为监管NHS内部准入和竞争的经济监管者。医疗质量委员会的作用也会得到增强。

  

 

  而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两位学者则发文表示,此前关于英国医改的争论陷入了“经验主义者”和“直觉主义者”的对峙中。

  在他们看来,种种证据表明,竞争有利于NHS的发展。“2006年,政府规定,患者可以自行选择就医地点,从而将竞争元素引入了国民健康服务。尽管遭到了各医疗工会的反对,这些改革举措依然被证明取得了成功。本世纪头十年中期,研究人员对英国国内的大量患者资料进行了四组不同的研究,以检验在国民健康服务中引入竞争所取得的效果。”他们表示,“研究结果清晰且一致:当公立医院面临来自其他公立医院的更大竞争时,它们的表现会更好,管理水平也更加出色。的确,对竞争的检测结果并不是无足轻重。同行评测结果表明,在国民健康服务中引入竞争机制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

  他们认为,批评者对“竞争将产生破坏性后果”以及“私有化风险”的担忧是毫无依据的,这些没有结果的争论无助于改善国民保健服务。

  

 

  对于此次医改,英国卫生大臣安德鲁•兰斯利表示:“我们的目的很简单,为NHS体系内的病人们提供全世界最好的服务。”英国政府认为,改革是为了使NHS对病人更加负责,因为改革赋予GP更大的职责,GP更加了解患者和当地医院,因此他们能够制定最好的治疗方案或转诊方案;此外,患者也将获得更多就医选择。

  节约开支也是这次改革的一个重要考量。 英国政府表示,新医改法案的实施将提高病人护理和治疗的效率,并节省超过50亿英镑的支出。而家庭医生介入管理工作,可以减少NHS体系内管理岗位的雇员数量,这样可以节约开支。

  事实上,这一改革思路还体现了英国新政府大力推动公共服务外包的努力。在很多情况下,公立机构很有可能缺乏改善服务的内在动力,这在医疗服务供方也是一样。推动医疗服务的政府购买对象进行改革,正成为许多国家新医改的主要内容。

  卡梅伦指出,在财政紧缩的时期,英国不是无法承受改革,而是无法承受不改革。

  争议不断担心竞争损害公平

  不过,这项改革从一开始便阻力重重。

  英国医改方案通过后,剑桥大学做过一项调查,结果显示,虽有70%的人支持NHS改革,但支持卡梅伦医改方案的只占20%。不少人认为目前的医改方案“过于激进”,其中52%的调查者认为全科医生根本无暇同时“看病又管钱”。反对者还指出,削减管理机构将导致超过2万人失去工作;同时,全科医生缺乏财政管理经验,如何能令人信服地管理高达800亿英镑的医疗经费?

  而医生团体的数次大规模罢工更是为法案推行埋下了阴影。

  事实上,兰斯利的医改设想提出时,正是英国公众对于NHS的服务感到前所未有满意的时候,改革难度可想而知。

  最大的争议在于对医疗体系私有化的担忧。有很多人担心,引入竞争和私营化会造成NHS体系的分裂,无法为大众提供好的服务。

  在英国卫报为此次医改法案所征集的“100个声音”中,一位护士就表示,担心私营公司在NHS的范围内获利或剥削。在她看来,当竞争与病人的利益发生冲突时,竞争每一次都占上峰。

  不过,一位伦敦大学医院的麻醉师则认为,那些反对私人部门参与的声音并不是经过特别深思熟虑的。“你不能因听起来不太喜欢一个事件的声音就去反对它。但你需要确保的是它运作正常。”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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