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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医管局主席胡定旭:香港医疗全球最便宜

来源:凤凰卫视  作者:  发布时间:2013-05-27   | |

胡定旭:当我们的医护人员在这里无私的救人,他们没想过跳船,差不多死就死吧,也要救香港人。

胡定旭:长这么大,没有试过一进去就被人家骂,我每说一句话人家都骂。

吴小莉:有人说香港医疗的特色是一个有点社会主义的这种特色。

胡定旭:非常,在全世界都找不到这么便宜的。

胡定旭:老人家要等五年才可以做到白内障(手术)。

解说:十年前的3月,刚刚从亚洲金融风暴的危机中稍微喘口气的香港,又陷入了另一个黑暗时期:SARS疫潮爆发。

应对SARS疫潮

世卫组织宣布香港成为疫区,发出旅游警告。香港人人自危,担心随时会被感染,如非必要不会出街,出街必定戴口罩,新闻连日报道有多少人感染,有多少人死亡,更令民众不安的是,一线的医护人员也无法自医,纷纷倒下。那时的香港百业萧条,楼市股市直插谷底,有人说,香港自开埠以来,似乎从没有试过如此的悲情。

现时香港医管局主席胡定旭,亲历了那场世纪役症,他说,最令他感动的是,香港的专业医护人员带着勇者无惧的精神与病毒作战,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跳船。

吴小莉:SARS那一次,是让大家对于香港的医疗系统,香港的医护人员非常敬佩的一次总体验,对您来说,印象最深的又是什么?

胡定旭:(我)第一次就去玛丽医院,那天刚好是玛丽医院头一次有两个护士是受到感染,就因为这两个护士,其实就把几个比较重的病人是放近一点护士站,令到她们可以照顾得好一点。但是因为这些比较重的病人的氧气是比较大的,那么有些气出来了。那么当你把几个放得近护士站的时候,有一些SARS的病菌跑出来了,她们自然就感染了。那么那一次我还去病房看一些SARS病人,去给医护人员打气,很深深的感受到他们,他们的压力是很大的,但还是说我们可以做的,主席,您不用担心,我们还可以做的。

解说:2003年3月下旬,疫情最为严重的淘大花园,感染人数激增至213人,为了防止疫情的扩散,香港政府对淘大花园E座实行了香港四十年来的首次隔离令。几天之后,特区政府宣布实施“家居隔离令”,要求受感染的人士自律地留在家中。全港中小学幼儿园停课,并且建立通报制度,每天向全港市民通报疫情。

胡定旭:老实说,当时很多人批评医管局在处理这件事处理得不好,但是大家有没有想到,一个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病,而是能够这么迅速的把它减低(遏制住),你看看以后2004年或者2005年,全世界的专家,很多文献,很多文章都说如果香港政府当天不是那么决断地去做很多事情,找(收感染的)人去隔离,可能今天的世界已经不一样了。所以我觉得我们香港人很值得骄傲,因为很沉痛的教训。

解说:最先遭遇非典病毒的威尔斯亲王医院,近1/3的医生先后中招倒下,前线人手告急。3月16日,香港医管局向其它医院发出通告,征召抗击非典的“志愿军”,众多医护人员志愿的走上了高危火线。

SARS一役,香港有300多位医护人员因为救治病人而感染,占全部感染人数的近两成,其中有6位不幸殉职。

胡定旭:另外一次,也是SARS,大概五月份六月初,我在英国碰到我的一个旧同事,就是专门负责人力资源的。那么他真的是很随便的说一句,他说好像很奇怪,他说我这两个月收到很多申请来英国做事的医生和护士,东南亚的,但是香港一个都没有,但是你们是重灾区。那这个令我很感动,当我们的医护人员在这里无私的救人,他们没想过跳船。

有些医生,都不关他的事,他自告奋勇跑去这些SARS病房,帮助这些病人,帮助这些病人。那个时候很多医生病了,变成医生的压力很大,当你每天工作很多小时的时候,你的抵抗力也弱了,那么你感染病的机率也高了。当时很多医生,自己都病了。但是他们那种无私的精神,算了,差不多死就死吧,我也要救香港人。

解说:当年非典突袭香港的时候,政府和医护均束手无策,役症过后,香港的公营医疗系统开始全面检讨,提升硬件设备,制定一系列传染病应变计划及措施,以应付大型役症的爆发。

2004年,SARS之后,原医管局主席梁智鸿等高层相继请辞,胡定旭临危受命,被委任为医管局主席。在他的治下,现时香港的十五所急症医院已经有1400多张的隔离病床,其中500张可以及时使用。玛嘉烈医院建成传染病中心,拥有全亚洲最高规格的隔离设施。而非典之后成立的重大事故控制中心(MICC),发展至今,已经成为了一套颇为完整的灾难应变机制。

吴小莉:您提到了,在2003年之后,就成立了MICC,我们也想知道当时MICC(重大事故控制中心)是为什么想到要成立?成立以后,它的启动机制是怎么做的?

胡定旭:正因为我们吸收了非典的教训,就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有系统的去处理一些大的事故。譬如那个时候SARS来的时候,可能这边的人正在研究用什么药,这边在做什么实验,这边去采购防护衣物,这边去调动人手,那就发觉我们应该有一个中央统筹机制是很有效率去做这件事情,所以吸收了这些顾问的报告,不如我们搞一个MICC。就变成一个很完整的机制,就令到如果有什么重大的事件发生,譬如传染病,就启动那个MICC。所以那次觉得是很有效率

解说:2012年10月1日国庆烟花夜,对香港人而言原本该是一个愉快喜乐的日子,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重大海难事故,一夜之间让香港陷入了一片悲伤之中。

晚上8点,一艘港灯客轮搭载着124名游客前往中环观赏烟花,在途经南丫岛对开海面的时候,被一艘高速行驶的港九小轮拦腰猛撞,客轮两分钟之后迅速下沉,船上的124人全部堕海,39人遇难,这是香港40余年来,最严重的一起海上交通意外。

解说:胡定旭回忆说,事发之时,他正和朋友吃饭,八时许,他收到撞船的消息,起初以为不会是什么大事,但约十分钟之后,便意识到是大祸。

吴小莉:十分钟后,你觉得是一件大事,为什么?

应对香港海难事故

胡定旭:我们医管局里面的制度是很好的,接到了,第一件事,就是警察和消防局通知我们有一件什么事情。我们就立刻同他们沟通,然后发觉一定要启动(MICC)了,因为这个觉得是一个很大的意外,有多少人伤,有多少人死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撞船就说明一定有事,我觉得情愿多做一些事情。

解说:从晚上8点收到撞船的消息,九点的时候,医管局的医生护士已经抵达事发的海怡半岛,对伤者进行分流工作,10点之前,第一个伤者已经送抵玛丽医院,同时,医管局的重大事故控制中心(MICC)也正式启动。

胡定旭:这个中心是很重要的,为什么?因为第一个,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有事,最初还想着第一间接收医院是玛丽医院,第二间,我们就应该开长洲医院,因为在海中间,是不是可能去长洲比回来这边近呢?后来我发现不行,因为浪太急了,是去不到长洲的,那么长洲那边就不需要开了,然后就决定在玛丽医院,然后是东区医院,然后伊丽莎白医院,然后广华医院,因为你不可以同一时间把所有红色的,最危险的人全放在一间急诊室,因为看不过来,而且可能急诊室里面还有其他的人需要看。所以就一直控制住流量,首先应该去这家医院,然后去那里,然后去伊丽莎白,然后去广华医院,就这5间医院,我就十点多,启动了这个中心(MICC)之后,我就立刻去了玛丽医院。

解说:重大事故控制中心(MICC)是一个跨部门协调机制,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协调救援以及分流伤者。拥有八名当值主任,一旦有事故发生,当值主任会先收到消防处通知,了解事件之后通知医管局总部高层,由高层决定启动MICC。

吴小莉:(MICC)它怎么启动?启动的权力是不是就在医管局主席手上?

胡定旭:不是在我手上,我们是有一套机制,整个MICC有一个委员会,如果有意外一来到我们这里,我们就有几个人来决定,去通知我们的当值主任,然后是总裁,然后是我,MICC一启动,一直下来就会有很多事情做,因为立刻就跟医院进行消息的沟通,这个是很重要的。

解说:南丫岛海难当天,MICC启动之后,离肇事现场最近的玛丽医院即时派出一个医疗志愿队到达事故的现场,快速做出现场分流,以伤势的严重程度和救活的可能性,把伤者分为“黑、红、黄、绿”四级,从而决定送院救治的先后次序。

吴小莉:这次MICC启动以后,我们的医护人员到了现场立刻把一百多个病人分流到五个医院去,而且都由颜色来表示。

胡定旭:对。红黄绿,红色的是严重的,譬如五个红色(伤者)前5个红色去玛丽(医院),然后律敦治(医院),然后东区(医院),都没有了,然后伊丽莎白(医院),然后是广华医院,然后是几个黄色(伤者),因为要用最快的速度可以去医治到这些伤者。很惨的,很多都是一家人出去的,就变成了你找到这个人,你可不可以帮我查一下我的老公在不在这里。那就变成我们立刻要有人去帮她的忙,打去另外的医院查一下,你这里有没有这个人在这里。那就变成了大家很帮助大家,令我深深感动到了香港人的那种大家帮大家的心情。

解说:为了免于一家医院接受过多的伤者而超过负荷能力,在运送伤者的首个环节中,每间医院接受不多于4名“红色”伤者和16名“黄”、“绿”伤者。海难当晚,MICC将101名伤者分流到玛丽医院等5家医院,保证让最多的伤者得到及时救治。

胡定旭:最近的就是玛丽医院,但是玛丽医院在那个时候已经有二十个红色的人在等着,就算送去玛丽医院也没有救人的时间,那不就延迟了?所以这个MICC是一个很有效率的系统,就是能够很快的知道去哪一间医院是最快、最好、最多资源的。

解说:MICC自2003年非典大爆发时首次启动,曾因2009年的猪流感役症破纪录的足足启动了一年,近年来,MICC的启动次数明显增加,包括马尼拉人质事件、南丫岛海难以及柴湾道大车祸,而经过了多次的事故洗礼,香港已经拥有一套颇为完整的处理灾难性事件的系统。

吴小莉:这次南丫岛的海难事件发生之后,你曾经提到过说香港医管局可以说是效率非常的高,在其他国家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

胡定旭:这个机制是很好的,因为这个已经吸取了一个教训。我还记得五年前左右,欧洲一个卫生部长来香港,刚刚吃了早餐。我说我们现在正在做实战,他问做什么实战。我说因为当年有一个大的空难的飞机落下来,有50个或者是有100个人死了,怎么做。他简直不相信我们做得这么好,然后他说我可不可以来参观你们到底怎么做的。然后看完了我们一整套的机制和程序,他简直叹为观止,他说觉得欧洲,我们差你们很远。

吴小莉:听说你每天都在这里上班?

胡定旭:是的。

吴小莉:但是好像没有收钱的,是义工?

胡定旭:是的,没有钱的,做大义工

吴小莉:我们观众都觉得很(惊讶),这样都可以,可以这样每天来这里上班。

胡定旭:还要贴钱打工。

吴小莉:为什么要贴钱?

胡定旭:你用自己的时间、司机,或者很多时候要去很多一些员工的活动,病人的活动,你捐一些东西出去,捐一些礼物等等都是需要钱的。

解说:胡定旭是一个常常打破规限的人,在担任医管局主席之前,他在安永会计师事务所工作长达30年,曾经写就多个“第一”:上个世纪70年代,他是安永的首位华人职员,1996年,成为安永了中国的首席合伙人,是全球五大会计师事务所国际董事局唯一的中国人,2000年,他又成为香港安永的首位华人主席。

2004年的10月,胡定旭辞掉了安永主席的职位,成为了医管局主席,同时他还身兼名流巨贾云集的香港总工会的主席、被称为是政府智囊机构的智经研究中心的主席,而这几个主席,统统都是没有薪水的工作,他也常自谦是“香港的大义工”。

吴小莉:但是你全职做这份工作是不支薪的,观众可能就要问了,那您怎么样生活?

胡定旭:当然我做会计师的时候收入不错的,我也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我是中国农业银行的董事,我也是粤海集团的董事,又是全世界最大的基金管理公司的董事,又是日本最大的银行的顾问,我都会有一点收入,而且我又不会花很多钱。

解说:香港政府对公务员任职有所谓的“六、六”制,就是说,一个人在同一时间不可担任多于六个公职,同一公职的任期不可以多于六年,2010年7月,胡定旭在医管局六年任期届满之后,就曾突破规限,再获委任两年,2012年12月,新任特首梁振英第三次委任胡定旭为医管局主席。

吴:这次梁特首再请您做的时候,他是怎么跟您谈的,您就说我已经做了八年了,他还是希望您再做下去,再做一年?

胡:其实,讲回三年前,2010年曾特首叫我再做的时候,我说我做了六年,我够了。他说你再同我做多两年吧。这一次梁特首跟我谈,我觉得其实应该,我觉得任何人在任何的位置做了太久是不好的。为什么,因为很自满,就是有些事你做久了你不会推翻以前的事,我觉得在任何机构都不断需要新的思维和新的想法才是好的。但这次梁特首再提,那我说好吧,做多一年再说。

解说:胡定旭说,在安永担任主席所掌握的管理学问,绝对有助于他在医管局的工作,而他也为医管局这个公营机构注入了不少的个人管理色彩。

胡定旭:一百个人,有五十个确定是SARS,五十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就说,好,现在是五十个房间,就给这五十个人确诊(得了SARS的人)住在里面,另外五十个未确诊的住在一间大房。傻的啊。医生就说不是啊,我们上学的时候第一课就是有传染病要隔离。是,对,但是已经有五十个有SARS了,在一间房里也都是SARS(病患),但另五十个,万一一半是SARS,另一半不是,那你放在一间房,不是全部都是(SARS患者了)。要用常识先去想一想,难道要同医生打架吗。真的,人少的话没有问题,但人多的时候,你要用特别的方法去处理。如果有五十间病房,只有十个患者,那就一人一间房。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从一个比较宏观比较抽离的思维去看一件事。具体操作我不理,总裁理,我比较看的是文化啊,我们未来的方向怎么样,我们应该向哪个方向走,公司的合作啊,多一些医生啊。

解说:除此之外,胡定旭在任内也为香港医管局带来了很多新的管理元素,例如他曾经增加传媒顾问的职位,协助他和行政总裁处理对外事故的新闻发布,2009年,胡定旭又建立了定时的医疗事故公报机制。

吴小莉:据说在推出的时候,就像您说的,您的用意是希望推出之后,让大家警惕,以后不要再发生,找到一个机制出来。但是当时刚推出的时候,好像医管局的其他同仁,尤其是一线同仁有不同的反应,是怎么跟您说的?

胡定旭:因为我们做很多员工关注,和员工沟通,有的部分反对,但是那时我觉得这个一定要做的,为什么?因为譬如有一些重大医疗事故,如果我们不公布出去一定会有人知道的。譬如这张报纸说一些,那张又说一点,变成真实情况反映不了。所以我们就参考了其他国家的做法,就是研究了九种叫重大医疗事故就及时公布。我觉得公布了几年,现在大家都习惯了,而我觉得连市民也接受了很多。

吴小莉:当时你推出的时候,你说同仁有反对意见,怎么跟你反应的?

胡定旭:因为我们有员工论坛,他们说为什么要通报?你是不是想推卸责任?我说不是,有什么责任也是我们医管局的责任,我们是一家人,我们大家共同承担,譬如说做错了,有需要我就出去道歉?但最重要的是我们觉得,譬如说我做错了一件事或者是一些重大的医疗事故,我们应该是很透明的向公众交代,这个文化,这个价值观是很重要的。

譬如在很久的时候,前段时间,有一个宝宝洗澡弄伤了,护士应该试一下,先用手试一下水温。那么可能,我们就想有没有办法是确保每个护士都先做这个事情,或者是水是不是可以做一个温度计,总之是超过了那个度数就亮灯,这是很小的事情。所以有时候我们要以一个比较正面一点的态度去面对,是怎么样去防治它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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