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卫健委主任、党组书记雷海潮上任后，接连发布的多篇文章里，多次提到发展基层医疗。为更多了解基层，我们比较好奇基层医疗更多基本面的东西，比如机构数量变化背后，是好事还是坏事。之前有媒体发文提到《被遗忘的村医》，对应的村卫生室数据伴随2023年卫生统计公报的发布，也新鲜出炉。

经统计分析2009年-2023年数据来看，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的四大扮演角色中，出现「两升两降」的情况，即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站）、诊所（医务室、护理站）数量上升；村卫生室、乡镇卫生院数量下降。

此外，我们通过查询论文及针对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的投入产出情况对比观察后，发现一些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数量的下降，不见得是坏事，当前较多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服务效率不高，资源利用率有待进一步提升，如果不能有效消耗资源，未来，村卫生室、乡镇卫生院还会面临数量下降的情况。

01「消失」的不止村卫生室

我们统计了2009年-2023年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数量发现，「消失」的不止村卫生室，村卫生室从632770个下降至2023年的581964个，14年间下降50806个。此外，乡镇卫生院也从2009年的38475个下降至2023年的33753个，而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站）、诊所（医务室、护理站）都有不同程度的上涨。

制图：四喜

针对目前村卫生室「消失」的原因，当前给出的理由是：行政区划调整，部分村卫生室合并。从侧面也反映出一定程度的医疗资源布局规划的不合理。

此外，村卫生室、乡镇卫生院的距离问题，导致僧多粥少的局面。论文《农村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发展策略研究》提到的A地，「居住地到最近的农村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的距离小于3公里的患者约占 28.3%，3-5 公里的患者约占 25.7%，大于 5 公里的患者约占 41.6%。尤其是后者，5 公里以上的距离，对于老人和小孩来说，患病就医非常不方便」。

亦有C地乡镇卫生院院长告诉我们，距离其所在的乡镇卫生院大概仅有3KM的地方，有另外一家乡镇卫生院，由于距离过近，导致一强一弱，另外一家乡镇卫生院处于找不到医务人员、招揽不到患者的状况，且面临经营困难。这位院长表示，其准备对周围的几家乡镇卫生院进行帮扶，希望当地的医疗资源可以进行整合。

02 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服务效率不高，多地出现冗余

硬币的一面，我们看到的是村卫生室、乡镇卫生院数量的下降；而硬币的另一面，大量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使用效率不足，出现资源闲置和浪费。

上述我们从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整体情况，对投入指标之一的机构数进行宏观预览。下面我们从投入指标、产出指标，进一步看我国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服务效率情况。

投入指标包括：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数、床位数、卫生人员数、公共卫生服务投入；产出指标分为：诊疗人次、 入院人次、家庭卫生服务人次等。

近些年，国家对基层医疗投入较大，虽村卫生室、乡镇卫生量数量在下降，但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数量总体在上升。

从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的床位数来看，从2009年至2023年，床位数从109.98万张上涨至182.0万张（此处补充数据：2023年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床位数为182.0万张）。

制图：四喜 

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经费也从人均15元到89元，一些地区甚至破百。

从产出指标来看：

1、诊疗人次：

2009年，全国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的诊疗人次达到了33.9亿人次，占总诊疗人次的61.7%；2023年基层医疗卫生机构诊疗人次 49.4 亿 (占 51.8%)；其中，乡镇卫生院、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站)、村卫生室诊疗人次 37.4 亿。

2、入院人次

2009年，全国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的入院人次为3870万人；2023年全国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入院人次为4545.1万人。

相比2009年，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整体的诊疗人次占比下降，入院人次14年增幅也较缓。

拿乡镇卫生院举例：

来源：《基于DEA和RSR的我国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服务效率评价》

在此基础上，我们统计了2021年各省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数据，六年后的数据对比2015年数据，全国31个省（市），仅有山西、辽宁、江西、湖南、陕西、甘肃、新疆7地，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数量处于下降态势，其余仍在增加。（注：此处统计的基层医疗医疗卫生机构包括：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包括：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社区卫生服务站、街道卫生院、乡镇卫生院、村卫生室、门诊部）（数据来源：2016年、2022年中国卫生统计年鉴）

制图：四喜

如果按照2015年测量的服务效率结果，当前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仍出现资源利用不足的情况。

论文《农村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发展策略研究》提到，基层出现一些情况，比如有的乡镇卫生院通过易地兴建，面貌焕然一新，但由于缺乏进一步的资金支持，房子建好了，仪器设备没钱购置，诊疗水平和服务能力还是没有提升。有的乡镇卫生院基建项目缺乏统筹，搞重复建设，浪费了宝贵的财政补助。

有的乡镇卫生院每年得到的财政补助太少，无法做根本性的提质改造，每年靠小范围的修修补补过日子。有的村卫生室选址不恰当，建好了卫生室，却无法利用，资金浪费严重;有的直接把国家补助拨给了私人，导致大量村卫生室属于私人产权性质，遗留很多纠纷和隐患。 

面对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服务效率不高的问题，我们认为：

1、村医待遇问题、不能医保报销、基层药物限制、诊断及信任度问题。

一位村医告诉我们，自己开村卫生室一些日常用药，连自己家亲戚都不在村卫生室购买，因为没有医保报销，反观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已变身「药房」。当前，也有解决方案：例如，让更多村卫生室纳入医保；基层药物与上级医院建立“共享药房”；诊断层面，越来越多的人工智能辅助诊断进入基层、以及在下沉规划，远程医疗的建设等。

2、医疗资源合理布局和规划，不流于形式，很多规划，不能因为面子，或直接是「交钥匙」工程。医疗资源如何合理布局，一直是各方头疼的问题，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如何更高效，更有序是个问题。

3、在激烈竞争中，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也应发展自身特色诊疗，做好宣传和普及。

差异化发展，特色科室，地方基层医疗机构（同级、上下级之间）抱团取暖，相互留患者 。

4、留住患者，不是一个部门的事情，三医协同至关重要。（end）

参考资料：

[1]唐子进.农村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发展策略研究[D].湖南中医药大学,2023.DOI:10.27138/d.cnki.ghuzc.2023.000386.

[2]张怡青,王高玲.基于DEA和RSR的我国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服务效率评价[J].中国卫生事业管理,2019,(04):261-265.

[3]2009-2023年中国卫生统计年鉴等